天涵和妻子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成为恋人前的很长时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结婚时因为天涵没房,女方相貌不佳而一再遭到双方家人反对。他们共苦同甘,白手起家艰苦创业,期间挫折颇多,但夫妻俩都一步步挺过来了。等到事业有成时,他们都已三十好几了,家人也不再小看他们。涵妻这才退下来,生孩子,专心地上街下厨,相夫教子,过上了一个家庭主妇的平静生活。如今这个家至少在外人看来已经营得有模有样。只是婚后的生活越来越冷淡,特别是天涵自从接触网络发现内心一直隐秘着的那一番别有洞天之后。
涵妻没回信息。
一个人的时候,皓远不愿再往外走。这些天,冷清得有点彻底。大地邀他逛市场时,他才觉得自己是应该走出去了,几个月来,他的生活中似乎只有天涵,没有朋友,没有心静如水,亦没有从从容容,差点忘了青春的模样。一个人的日子,似乎对泡面、可乐和榨菜的生活很过瘾。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没好好感受过二人世界,跟天涵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匆忙。把爱情当成一种信仰,以心相许,却把身体献给另一个不爱的人,恐怕只有天涵才能傻得这么认真。皓远一想便是痛。
八月的暴雨总喜欢在黄昏袭来,这个最让人迷糊不能忘怀的时候。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仿佛自己正赤身行走其中,不觉抱紧了自己。身体是一身驱壳,空洞而干瘪。租房里的摆设已经很久没变动了。刚搬进来的时候他还每日做清洁,在适当的地方喷上些淡雅的男仕香水,白日总要大敞着窗户,让阳光毫无遮拦地淌进来。长久地拉着窗帘,屋子里已有些许霉味了。内窗边的太阳花也扑满了灰尘,这种有着敦厚叶子的植物,只要有阳光的季节就会一直盛放;却因为离开大地又久未施水而看不出花的迹象了,光秃秃的花茎,有些干瘪。床头仍放着他、天涵、珍珠的合影,紧挨着闹钟,他看时间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仨了。开始他会觉得他们仨是与时间一样长久而弥足珍贵的;甚至天真认为他使涵快乐,涵就不那么累,就有余力去经营家庭。他擦着相框上的薄尘,手里搂着去涵家后第一次跟涵闹不开心后涵给他买的白绒绒的睡狗——有点黑和潮润了。一个个通宵不能入睡,他就拿了本笑话翻来覆去的读,笑得要哭;或一首悲绝的歌反反复复的听,哭得要笑。他不吸烟,不喝酒,只流泪,抱或枕着睡狗,烦闷的液体顺脸颊静穆流下,浸染着瘫软的床。
大地会隔三差五来看皓远,这样一个愿意平静的为他分担忧愁的男子,总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为他指引前方。大地跟他有一个共同点:不和女人结婚。和天涵的交往,更加牢固了皓远的这个想法。大地默默的守在他身边,也有两月余了。大地也许在等他,他有时会这么奇怪的想。大地有时会牵他手,算做最亲切的慰藉,却没再进一步。这些天大地来看他时,他总想扑在大地的怀里,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想找个温柔安全而长久的倚靠。他中了寂寞的毒。好几次,他向大地讲着自己的困苦,情绪败坏之极,又找不着爱情的归宿和方向,他总想抱着大地,他不想只能整日抱着一只没有血肉有些肮脏了的趴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