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远给家里说在京打工。其实,他整日整日把自己反锁在租房里,想着些纠缠不清的问题。等待会使一个本来喜欢孤单的人也会莫名寂寞起来。这也是天涵给他的。他不敢猜想天涵和妻子的煎熬。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生活得有点恣睿把男同志雄性挖掘得最充分的便是婚姻。女人一直耿耿于怀的不是天涵的性取向,而是天涵和皓远的那重关系;似乎形式倒比实质更重要。爱情没有限制,夫妻俩的人身关系却有法律保障,容不得皓远的侵犯。婚姻是人造的,远远滞后于爱情和苦难的发生,却反而喧宾夺主,狭隘地圈养起爱情,要凌驾于苦难之上了。爱情是需要相濡以沫的,如此看来天涵夫妻之间更像是爱情,也只不过是像而已。婚姻究竟包含着多少目的?同志界不是流行着为逃避婚姻压力的形式婚姻(无性婚姻)么?社会压抑同志的爱情,形式婚姻却跟残缺的法律和偏狭的社会开了个聪明的玩笑。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可同时尽不到爱的义务,就称不上完整平等的爱。所以同志结婚和形式婚姻都是残缺不公的。爱总是要发自内心。有情人却不一定能终成眷属。也许是真的:天长地久都是梦,相濡以沫才是真。就让夫妻俩继续同甘共苦吧!
他有他的任重道远,总有一天,他也有属于他的天。可他看不清未来。
"从来风花雪月无常,我亦只能笑着遗忘……"爱乐团的歌声似男亦女。他笑不起来。中国几千万同志有几人能笑得清净明朗?他却不愿再颓废地生活下去。
"……走吧,走吧,就当这是爱的代价,为受伤的心找个温暖的家……"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了,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碍…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有一种爱叫放弃,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莫名惆怅时,他只能拿歌曲为自己开脱。过去就像噩梦一场,他不愿再长睡不醒。
一个晴朗的雨后,他拿出不多的零钱去做了烫发,换了副清晰的眼镜;并从此每日都穿最光亮的衣服,每天一次冷水浴,早中晚三次冷水脸;报了健身班;不想爱,不谈情;时不时找大地谈谈心,闲了便找留校同样寂寞难耐的同学游玩或没日没夜的跑剧场充当群众演员……他要让自己和地球一起旋转,他要在秋冬来临之即彻底告别阴霾,他甚至想写本书以自己的悲痛经历警醒中国。
就在他的天一天天澄净明清时,天涵却来看他了。
早上8点,他正在给大地做早饭。
"这是我同学。"他介绍了大地,又指着天涵说,"这是我哥哥。"
天涵却不很高兴,眼睛满屋子搜索着,要找出什么肮脏的证据;一声不吭的,还老盯着大地,害得大地脸没洗就借故走了。眼前的人却叫皓远陌生得很。
"你在找什么?"他蹲在涵的膝前。
"找你啊,都不知你跑哪去了。"
他低了头:"你答应过我……还不到一个月呢。"
"没有二十天也有半月了吧?你真那么绝情么?我来看看这屋子不行吗?"天涵似乎有些生气。
他笑了:"这是你租的,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刚才是谁?"
"你怀疑我么?"他起身来,"这屋子,我这个人,随便你怎么看,我都是清白的。"
"那为什么你还一直回避我1天涵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像警察盯着犯人。
"我想——我会——会忘了你。"他盯着自己有些发抖的脚尖。
"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跟我闹么?这不像你啊,皓远——"
"哥,嫂子和你还好吧?"
"别跟我提她,她跟我们无关。"
有些话他正想说出口却憋了回去。两个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即便真要离开也要留下最后的美好记忆。他以前跟涵闹那是因为他真的在乎涵。现在不了,他已是一个等"死"的人,只是想"死"得风光些而已。他当即和涵言好。涵值班,接他去玩。
他不是一个玩偶。涵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想要的并不只是涵的心而已,他更期望像夫妻那样身心专一地去爱。涵有不堪负重的家庭责任,是顾不了他的。
"哥哥,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皓远,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天涵轻轻的朝他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