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了三天后他就和大地就见面了。大地是学艺术的,人长得一点也不艺术,人只能说标准。大地有着敦厚的身材和沉默的眼睛;走起路来点头哈腰的,像在给你敬礼;深度近视还不愿戴眼镜,使着飘忽不定的眼神。不过声音听上去委实性感得很,像是给你瘙痒,一不留神就多搔了几把。他们在聊了些文艺和同志界的新闻后,皓远就迫不及待颇有感概的向大地讲述了他现在的困境。大地说了通这事"只能让爱作主"的废话后便要拉他去KTV唱歌,说是去发泄。那真是一个鬼哭神嚎的地方。在大地的带动下,歌盲的他也吼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他的心从一片混沌到空空如也,再到心生摇曳。大地的洒脱和沉稳提醒了他。使他不愿再回到过去。他有年轻的精力自由挥霍,凭白要受那天涵的约束?他不能再继续陷落涵的深渊。咆哮两小时后,他开始感到一身轻松。是他一个人郁积了太久。大大的世界,小小的爱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歇斯底里中体会到了另一种境界,那里有一条阳关大道——涵并非他的人生要义,他的路比爱高远,比涵家广阔。回到眼前,不唱歌的大地安静而无邪,真是唱如霹雳,静若处子——远却早不是了。
年轻真好!
"我们下次还能见面么?"分开时远对大地顿时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当然拉,如果你再遇到什么烦心事,也可以尽管找我的。"大地爽朗的声音叫远听得意犹未荆回过神来却只能看到大地宽阔的背影了。
晚上涵打电话来时听到远愉悦的声音,惊喜的问他吃什么糖了。"再苦再甜都是你酿的埃"涵欢喜的说:"等着哥哈,我一闲了就去找你。"怎么听着语气有点假?
涵要接远去家里。涵工作上有些急促而零碎的事想让他帮忙。再加上珍珠一直吵着要见他,他就半推半就答应了。
他是星期五下午去的。珍珠见了他张开小小的双臂快飞了起来。她一刻也待不住,拉了他去踢毽子,女孩子的活,他笨手笨脚的常惹得珍珠笑不合嘴。玩迷宫他也是占不得优势的,跑得晕头转向满头大汗还是没熟悉路线,不过他倒是对越神秘的东西越乐此不彼。珍珠要他抱,他就把她舞飞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玩到天黑,这小妞儿还不觉得累,这就是孩子,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他想,如若他要是只和天涵玩,事情就不那么复杂了。当晚他在床上反反复复听着《独角戏》《爱的代价》《蜗牛》这些伤感的歌,亦是凌晨两点多才睡,直觉他是一个要走的人,此地不宜长留。
他不到五点就醒了,在床上碾转反侧。天亮了,他们依然外出办事。路上因为困顿,远并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好久,只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于沉默中涵向他伸出手,他犹豫着还是合了上去。涵摸着他的腹肌,再要往下远却耐烦了:"干嘛?"平时他是不甚介意的。"又要跟我闹了吧?"涵音声平和,缩回手去,仍是不多言语。"脖子真累1涵扭着脖子,远愣了会便伸出手帮涵捏,不正眼看,机械地。
"你看,看都不看我了。"天涵拽着皓远的手。
"还不是那个人1天涵转过头去,突然一阵气氛,"这是什么?1
天涵的脖子上,一大块明显的血紫色印记分外刺眼。天涵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皓远盯着涵。
"什么啊?"
"你照照镜子?谁亲的?1他把斜上方的车镜压低,"既然她那么爱你,还找我干嘛?"
"跟你有激情,我不喜欢她。"天涵小声说。
"那跟动物差不多嘛1
"你怎么这么清高啊?你理解理解我,好么?皓远。"
"那你不能理解理解我么?晚上就睡在你们隔壁,听你们打得火热!1
天涵闷了好阵子:"别我说了,我难受1
"我就是这么难受!1
"宝贝,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嫂子好么?我一个月就给她一次。"天涵一本正经的样子,皓远看着仍然别扭。
"那你是不是就打算让她一直这么可怜下去?可以!但是——"
此时,一声急刹,把皓远后面的话吓了回去。天涵的车差点撞到路边的大树。惊惶不定的皓远缓过神后,看着身边那样狼狈地耷拉着头的涵。也许涵真的是一个苟活的人,但结婚毕竟不能说是涵的错。
他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一个劲安慰起受惊的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