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没见了，女儿变得更加标緻懂事，时光过的真快啊！当时还在襁褓中牙牙学语的她，转眼间 竟已经是大学毕业了。女儿成长过程中，随着年龄的增加，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圈逐渐扩大，她越来 越独立，也就逐渐不再黏腻着我，我们父女相处的时间也就一年少过一年。不过，我这一生中毋宁一直是以自己的一双儿女感到为荣的。尤其女儿，从小天资聪慧，唸书向来是自动自发的，她的课业成绩不曾让我操过心。她打从国小、国中还有女中，一路都是就读县市立的资优班且时常名列前矛的。今年，又从加州柏克莱大学毕业了，正準备按照她自订的计画继续攻读该校的硕、博士学位 。这次她之所以独自回国，就是想趁硕士班开学之前，专程回来看我的，同时探询我搬去美国住的意愿。转眼间，她一个多星期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明天一早就又得回美国继续学业。

「爸，你真的还不打算跟我们搬去美国住吗？......」女儿在我们父女临行前一晚的餐桌上，再度问我。过去我也常和程宇来这家自助餐厅用餐，这餐厅还聘有钢琴师定时做现场演奏，刚刚我还要

求服务人员帮我递了一张点曲单给钢琴师。只是，过了好一阵子了，却不闻见音乐响起。难不成他不会演奏我点的"It Might Be You"还有"If"？

「爸！」女儿的音量突然提高，我这才回过神。只见她有些抱怨的说：「爸，你在想甚么？人家明天就又要回去美国了，你还这么分心。」

「哦？对不起。嗯......你刚刚说甚么？」看到女儿略显不悦，我这才想起她的问话。「呃，我想等你跟你弟弟都毕业出社会以后再看看吧！这几年，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要我张锣，何况我也想趁这

段日子里，过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公司你不是已经交给王叔叔去负责了？」女儿咬咬嘴唇，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又说：「爸，你知道妈一直对你有些怨言吗？」

「这不能怪她，我们结婚以来一直都是我对不起她。」对于女儿脱口而出的话，我不想也无法反驳 。

「你做了甚么情对不起她？」女儿突然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我跟你妈大人之间的事，你就别管。」我逃避着。

「噢，爸！我和弟弟年纪都不小囉，早也已经是成年人了。」女儿不平的说，点出自己竟不知老已将至的事实。只见女儿吱唔地接着说：「其实，我或多或少也知道爸爸你的一些事。」

女儿摊牌的话语，让我听了不禁目瞪口呆，一时语塞。我惊讶的想到：「她是甚么意思，难不成她 ......」

「爸，我身为你的女儿，无权也不想去干涉你的私生活领域，对于每个人的性向选择我也都可以尊重，只是当初你既然选择结婚，而妈也辛苦的跟了你一辈子，你又怎能在最后弃她于不顾呢？你这么做是否有些自私呢？」

我不敢迎视着表情严肃，语气认真的女儿，她的这番话虽然说的含蓄，却是让我感到无力招架，我是多么失败的父亲啊，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如此质询着。沈默了好一会儿，我才低声又困难的说：

「所以，我才想趁早放你母亲自由啊......还有妳是怎么......怎么知道的？是她告诉你的吗？」

「爸，你跟妈都已经不再年轻了啊！」女儿提醒道，「妈没有告诉过我你的事情；其实，我早在女中唸书时就已察觉了。后来有一天我无意间在电脑上看到你未关闭的档案，我这才明白妈帮你隐藏那么大的秘密并且容忍了那么久的时间。不过，我发现妈其实只是一直在委屈自己，保全我和弟弟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啊！今天的这一席话，是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的。」

我抬头这才发现，女儿的眼眶隐约泛着泪光，自己感到无地自容而羞愧不已。我不知道该说些甚么？两颗清泪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了下来，我痛苦的对女儿承认说：

「是爸爸对不起妈妈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