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他的"干儿子",当然这是为了掩外人耳目的。去他家,我用的就是这一重身份。他老婆是个看起来颇有涵养的妇人,或许是因为一直都有着殷实家底的缘故罢,尽管已是半老徐娘,却仍是风韵犹存,称得上迷人的那种,与他的气质甚为般配。倒是他的女儿差一些火候,她身上似乎没有遗传父母的什么优点,是个相当普通的女孩子,放进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由于城里的孩子上学比较晚,教育的年限也更为规范些。所以,他女儿虽然与我同龄,可是却还在读高三。他总是会捧着我的脸说,我女儿的学习成绩远不如你,她是肯定考不上像你那样的重点大学的。我不清楚,他这句话的重点到底是在说他女儿,还是在说我。
对啊,我上的是一所重点大学,在我们那个还比较落后的城镇里也算得上光荣的事情了。我作为家里的独生子,肩膀上似乎还背负着种种世俗的责任,我摆脱不了。中国这样一个社会,舆论不会允许你冒失地舍弃社会责任去追寻真实的自我存在。就是这样的矛盾,一种无以复加的沉重的矛盾,让我也失去了选择的勇气与知觉。我该怎么办呢?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如果我是孽障,我是不是该五雷轰顶?我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强迫自己变得迷糊。迷糊一点多好,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疯子,像个神经病,那才最好!
电脑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刺痛着我的眼球,你见到我一定会觉得我如鬼魅般恐怖了吧!屋子里没开灯,因为黑夜里没有开灯的屋子就像阴天一样,鬼鬼清冷的目光能够薄薄轻轻地塞进每个物体的下面,包括我的心。电脑是鉴于学习的需要凑钱买的,偶尔便会接上电话线"奢侈"地上上网。其实我上网基本上什么都没干,只是干坐着看聊天室里的"同胞"们聊他们的天,看那上面一行一行地出字,很木然地。在铁下心跟他在一起之后,我便又从那个圈子里抽身而出,再次成为冷眼旁观的人。也许,我和那些"圈内人"是同类,可我却并不大适合于他们的圈子。只要有了他,我也就足够了。
大一的时候,我对一个女孩动了心。让我惊讶的是,我竟仿佛是真的心动了,我以为我的"病"就此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生活了。我放下了其他的一切,一心一意去追她。我顿时觉得轻松了,但谁又说得清楚,我是不是把某些不该放下的东西也一并放下了呢?
我以为那女孩也是喜欢我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们是一对的了。不仅是我,几乎其他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了。我为这件事情的顺利暗自窃喜,几近遁入迷幻的状态。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活这么多年来动感情动得最多的女孩,我都快把她看成来将我从诅咒中解救出来的女神了。真的,我一度就这么认为。我的感情像一只大气球似的鼓得老大老大,我却还在不知好歹地往里面吹气,殊不知它总有被吹爆的一刻。
所以,当那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我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一下子打懵了,肚子里居然真的出来一阵巨大的爆裂声,我眼前一黑,我怕我没救了。
"砰!"我还以为是那爆裂声又在我头脑的记忆深处出现了,然而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是,原来是鬼鬼不小心碰翻了身边的一个易拉罐。鬼鬼拿两只眼睛盯着我,它的目光便完全把我笼罩住了,我的灵魂似乎就在它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喵……"鬼鬼还突然叫了一声,我想它不可能是一只会捕老鼠的猫,但它的叫声应该还是可以吓住老鼠,而且同时它的叫声也吓住了我。
他说他在一个省直属机关上班,具体是哪个机关我又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他的单位——我当然是不能去的,我是一个住在他影子里的人,我得好好地把自己藏着。反正我知道,他应该不会是个简单的人了4从他的穿衣打扮,家庭条件都可以看得出来,他非权即富。不过我从来不用他的钱,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好像一个傍大款的小姐,这是我最受不了的女人的浅薄行径。其实我靠自己就已经生活得不错了,他用不着资助我什么,可能我就是个这么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