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做不到。
虽然尝试找出一千种聊以自慰的理由,可依然无法忽视心底传来的隐隐伤痛。幸福如同周而复始的季风,这一次又逐渐离我远去,我只是受邀彩排了壮观的序幕,而无缘成为真正的主角。或许,本来就是我在一厢情愿。
就着昏暗的台灯,我掏出了松脂球,注视着沦为雕塑的螃蛴。较小羸弱的生命静静地卧在凝脂中央,散发出幽幽的光泽——我的这段感情,就像这个美丽的生灵,既然注定没有终老的希望,却又何必降临凡尘?
一直在恍恍惚惚中冥想,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原本懒懒地不想去接,终究还是扫视了一眼屏幕,一组号码赫然跃入眼帘。
5277,长海叔。
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不错,是长海叔的电话。我猛地接通了。
"阿清,喂,是阿清吗?"长海叔的声音很低沉。
"是我,叔,怎么想到给我来电话?"
"惦记你了呗,宝啊,你晚饭吃了吗?"长海叔低沉的嗓音很有韵味,我觉得他的周围很安静。
"早就吃过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你呢,叔?"
电话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是清脆的咀嚼声,长海叔叔有点口齿不清:"嗯,没有,刚才没吃晚饭,现在有点饿,在吃你买的饼干,嗯,真好吃。"
"这饼干是进口的,你看看商标。"我不忘提醒一句,怕长海叔忽视了我精挑细选的良苦用心。
"是哩,这么好的东西,叔见也没吃过。刚才隔壁玉珍过来看到了向我要,我没舍得给,我晓得这东西顶贵的。宝啊,你对叔咋这么好哩?"
听到长海叔这句似乎一语双关的话,我打了个愣。心底涩涩的感觉又翻滚了出来,除了对你无休止的想念,我已经整日无所作为。你现在已经是我生命的全部,而你,是否有所察觉?
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咀嚼,男性特有的大口吞咽声撞击着我的耳膜,我想象着长海叔狼吞虎咽的惬意表情,有点入迷。
"宝啊,咋不说话呢?"
"哦,在等你吃饼干,叔你喝口水,别噎着了。"
"好咧!"我果真听到了长海叔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的声音。
"刚才回去淋雨了吗?"长海叔咂着嘴,声音柔和又动情,四周一片寂静。
"还好,就是雨太大看不清路。对了,叔,你那里雨大吗?"我觉得有点冷场,就没话找话说。
"大着咧,还起风,赶明早去看看鱼椴,肯定冲垮了。"长海叔又喝了一口水,"宝啊,你在干啥呢,睡觉了吗?"
"还没睡,在想你呗!"一个人关在静静的卧室里,寂寞又空虚,除了反反复复地想念你,我还能做什么?
"真的?那到叔这里来呀!叔也是孤单得很,原以为你今天会住下,陪陪叔,哪晓得你这么快就走了,连螃蟹也没来得及吃。下周过来一定住两天,啊?"
听到长海叔这样说,不觉有点耳热,心里随即一阵暖和。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长海叔也在孤独地牵挂着我,我想象着他斜靠在床上,专心地听着电话的样子。他洗过澡了吗?是不是**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平脚裤头?还是什么都没穿,就在卧室里晃啊晃的?可我随即想起了饭桌上老妈的谈话,长海叔在谈对象成家,我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问问长海叔有没有这回事,又怕长海叔亲口确认,让我心酸难耐。我宁愿相信一切只是空穴来风,是别人在瞎操心,瞎折腾,既然长海叔没有说起,我也只当是没有发生。我不想问了。
"宝啊,你在干啥,咋不说话了?"长海叔注意到了我的走神,有点着急。
"没有,我没干啥,我在听你讲话呢。"我搪塞了一句。
"好了,时间不早了,睡吧,宝,你明天还要上班哩。"
长海叔似乎要挂电话了,我有点着急,随即说:"还早呢,叔。"
"嘿嘿,睡吧,今天酒喝多了,叔也累了。"似乎为了向我证明,长海叔打了个哈欠。
"叔—"我声音有点颤抖。
"嗯,说啊?"
"亲我一个,叔!"我鼓起勇气,一吐为快。
"好嘞!"长海叔笑嘻嘻地说着,随即电话里响起"啵—"地一声,"听见了吗,宝?"
"没有听到!"我虽然真切地听到了,还是嫌不够,就象一个撒娇的小孩,向大人作着无休止地索取。
"啵,啵,啵,啵—"连续七八下又清脆又响亮的咂嘴声传来,我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听到了,叔,谢谢你!"我冒出这句客套话,有点怪异。
"谢啥,傻家伙,真是老实人!睡吧,叔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