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表姐和表弟又开始就着高科技话题开始聊了起来。而后座的我,拿着他的手机却有点不知所措。
墙纸还是我拍的鼓浪屿,我们那次住的海景房落地窗外的瀚海一片。
我认得他的iPhone,他买的时候一代已经没有了,是二代的。是2009年年初的事。
那是雨季已经降临的时节。广州的天,仿如遍布吸附满了水分的棉絮,压得极其低,似乎随手一捏便能挤出一方暴雨。
周末早上的我,贪得一时慵懒,窝在表叔床上。其实并不是我不想起床,而是我呼喊了他几声得不到回应,打他电话他却说临时有工作,中午才能回来。
于是我索性继续赖在床上。并不想起来做些什么,也不想在客厅多加逗留。
4月的风波刚过,那时某部分的自己害怕在客厅还是什么地方看见表叔和玉姐留下的痕迹。不是介意,不是吃味,仅仅是不想看见而已。
那时我的iPhone已经换了一次液晶屏。拿着不能再裸机、被放进套中的手机窝在被窝里玩着新安装的游戏,只觉不惬意。
玩着玩着,房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然后又是关门。应该是表叔。
"还没起床啊?快起来快起来……"
由远及近的男声,一进门没多久就开始响起来,房门开了,声音之源就到了耳边。
他坐在床沿上,伸手那空调遥控把空调关了,半身趴在我身上,盯着我看。
我摸索着拿了眼镜戴上,始终有点不习惯别人盯着没戴眼镜的我看。
"赖在这都多久了啊?都快一点了。"
"一直都赖在这,呵呵……"
"懒虫。起来吧,给点东西你看。"
说着亲了亲我的脸颊,尔后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出被窝。边穿着衣服,边看着他走出房门留下的背影:清爽的短发,白色POLO衫,和我手上戴着的同款的Toy Watch,藏蓝色修身棉裤,Converse.洗刷好后,坐在餐桌上吃表叔买回来的老北京鸡肉卷,他就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我吃。
"来。"说着把拿着汉堡的手伸到他嘴前,给他咬了口。他皱着眉头吃了,明显依然对老北京里的大蒜吃不惯。
我打趣地拿这件事取笑着他,笑得放肆的时候他弓着食指在我额头上敲了下,"也只有你会取笑我不吃大蒜这件事。"说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站了起来走到茶几那拿了袋东西,又走了回来。
"我昨天不是说了手机坏了的吗?"
"对啊,下午我们去买吧。"
"我已经买了。"
"啊?"
他看我明显还没有对这件事缓过神,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部iPhone 3G.
"喏……跟你那部一个系列的,你那部已经停产了,买不到。"
"嘿……想我帮你装游戏呢吧?"
"说什么呢,你那些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不是还嫌弃不能换电池嘛……"
"我只是想跟你用一样的手机而已。"
我满脸坏笑地站起来,走到他身旁弯**抱他的肩,"我好爱你。"
有些东西便是这样的令人无法忘记。即使我口口声声地和别人说着,我不想提及他的名字,却始终骗不过自己,哪怕至今2010年4月,期限早已到了。
到了舅舅家楼下,老妈先走出车又关了车门,我正想也钻出去,却听到了表叔许久没有和我对话的声音。
"留学,是因为我吗?"
"不是。老爸早就想我答应了,我之前才下定决心而已。又不是移民,呵呵……"
看着车窗外早已站到了舅舅家门的老妈的背影,我装作轻松地说着。
"我……"
"没事,我都知道。不是都说好了么?等你孩子出生之后,我们就做一对比几年前走得更近的亲戚吧。"
看向倒后镜,迎上表叔因镜面反射而看进我眼里的双眸,晶莹的漆黑瞳孔在闪烁着光芒,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折射出了光。
良久没有声音在传导着,黑暗似乎变得更为粘稠,如同会吸收一切能量的黑洞一样的引力撕扯着我的身体。
"我们像方正和张辰他们那样好不好?"
我听着他用着前所未有的恳求语气对我说着话,过往一年多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如同影画戏一样逐帧播放着,而光源来自他那越来越迷蒙的双眼的折射。
弯下腰,拉过那我已一个多月没抚摸过的手,摊开放在脸上,把头埋进那一掌见方的宇宙无声地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