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蝙蝠他们。就当发了个梦吧。我累了,我真的不想做第三者,我讨厌你这种优柔寡断。预产期三月,那我们就暂时把那场梦保留多一个月吧。"
用外套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拉开车门想走出去,咬着唇以防忘记了还要哑忍。
"对不起……"
我听着他的声音颤抖着从身后传来,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真也想说对不起,我不讨厌他,从来不觉得他优柔寡断,对不起我说谎了。
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余光中,只见他埋头伏在方向盘上,黑暗的车厢中看不见他。
走出车子,步入了短暂的黑暗中,向着舅舅家门发出的亮光走去。
手表时间显示是七点十分,跟着学校上课铃调的,比北京时间快七分钟。
标准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北京时间是我们的标准,但你的公司或你的学校遵守着快五分钟或六分钟的时计,你依然要漠视标准,回归现实,跟着公司或学校调校腕表以防迟到。
就像那一天我心里其实有份爱很想一直下去一样。
就像那一天我心里其实有个人很想一直爱下去一样。
只可惜,我要为了他的幸福,把他留在身后的车厢中。
梦有些时候,我们都会在想着如果有些东西只是场梦,那该多好。
缠绵悱恻的,难以忘怀的,羞愧难当的,不堪回首的,揪心悲痛的……
另外有些时候,我们又会在幻想着如果有些事情不只是假的,那会更好。
只是,生活依然按照原来早就设定好了的轨道向前行进着,毕竟我们的科技还未发达到能够自由地改变时间,自由地驾驭空间。
接受现实吧。
而对于我来说,人生,始终都像一卷卫生纸,不小心打湿了几格,扯走几圈,依然会干燥如初。
但扯走了的那几圈呢?哪怕湿了无法用来擦脸,但还是可以用来擦擦桌子抹抹窗。
开学以后的这段日子我便是这样过的。白天依旧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看书的时候看书,该听歌的时候听歌,尽管像是一团泥胶被捏走了一部分,但谁又能说剩下的泥胶不是一团呢。
一小时时间内你可以做无限件事情,因为它的容量是无限大的。哪怕其中十五分钟被你如同我一样用来沉湎于回忆中荒废,但剩下的四十五分钟里你仍然可以做无限件事情,因为它的容量也是无限大的。
没有了爱情,生活依然需要无穷无尽的认真与呵护。
白天认真地过着应该重新习惯的生活,夜晚认真地敲打着键盘重新拾起该面对的过去。
当中和表叔见面只有四次。而第一次是一开学时,校园网故障因而要向他借3G网卡。
那天下午,我走出宿舍门口,按动手机导航键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毕竟已经太久没有主动拨响那个号码,都只是发着短信,而从前闭着眼睛也可以凭着习惯重复按向下的导航键找到名为"Deer"的联系人信息。
"喂,晏仔……"我还没说话,便听到他在对着谁低声说些什么,然后便是短暂的不说话,应该是走到了什么角落,继而开声,"回宿舍了?"
"嗯。"
"听到你声音真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
之后便又是短暂的静默,而这次不是要找什么真实世界的角落,大概是我们的对话已经进入了生疏的死胡同。
"对了,借你的3G上网卡给我吧。我要找资料做作业,但是校园网上不了。"
"嗯。我现在拿去你学校门口给你吧。"
"不忙吗?要不我过去拿吧?"
"没事。等下我到了就打电话给你。"
听到他没有回答我提出的过去拿的要求,我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收拾了下一个假期没有打理过的桌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尘埃覆盖。
不过一个月而已,无人触碰的桌子就有了尘埃。
如果,是几个月没有维系的情感呢?
在校门口见到了表叔。他站在驾驶座车门旁,依然是新年后那次见面时的装束,只不过裤子变成了去年一起买的那条牛仔裤,和我身上那条黑灰色的黑色同款。
"晏仔你瘦了。"
"没有的事,我前几天体检了,重了三斤呢。"
"你们家明明是夏天才去体检的,想骗我啊?"
说着就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许是太久没有这般亲昵,似乎有只蚂蚁钻进了我胸腔,颤抖地爬上了我跳动的心脏,不断地留下痕痒的感觉在皮肤和骨骼下。
"这张卡拿着吧。以前说好了我先存钱进去,以后换你存的。现在给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