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先走的人是表叔呢?
这些各异的想法如同妖魔封在葫芦中一样,撞击着葫芦内壁发出阵阵声响,我感觉它们快要破壶而出,獠牙发出的腥臭漫遍整个空间。
我右手点击着鼠标一张又一张图片地看着,脸如同被泼了水一样都是眼泪。左手握着手机越握越紧。
翻开电话本,下翻页,"鹿",拨打。没接通就被我掐息。
表叔,你知道吗?那时我多想我能够理智地面对生死有命这四个字,我多希望在我软弱的时候想到你能够做到永远不找你听我哽咽。你是我的男人,可是我也是你的男人。你说过你要保护我,可是我也想把我的臂弯伸给你。
可惜我永远也不会说,所以他也永远也不会知道。
绍军打了电话过来,也被我给挂了。
没一会身边出现了个人,"不要再看了,走,抽烟去。"
是绍军。他手搭在我肩膀上,用了用力。我跟着他站了起来,去了据点。
"知道吗?绍军。我觉得囚禁在我体内有只妖怪,以前我还可以好好地镇住它,可有时我却没有办法。我听到它厮磨獠牙的声音,我听到它在怒吼。可是我没有办法。你明白吗?"
"我明白。"
绍军没有说话,只是递了根烟给我,又替我点上。
"感觉就像它随时会冲破你的胸口,把你吞噬了。可是,听我说,沈晏,你始终是你。你想成为谁,那妖怪都是反面。你想好好地做人,它是坏角色;你想爱人,它是憎恨。你不是一直都清楚的吗?"
绍军没看我,只是幽幽地吞云吐雾说着。我盯着他的侧脸看,黑暗中显得格外冷峻。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说着我打了他肩膀一拳。
"切……我们什么关系了啊。"
——鹿,睡了吗?今天工作顺利吗?————嗯。还没呢,在晾衣服。————我明天过去吧。想见你。————怎么突然肉麻起来啦?蜂蜜————如果我学校就在你家附近多好啊。那我现在就可以过去了。————等我,30分钟后宿舍区外公车站见。——
看了看表,10点30分。快速地换好鞋子,带了几本书,冲向公车站。
浪漫的公路边拥抱并没有发生,我只是坐上了表叔的车,用力地握住他的右手。
"我想死你了。"
"我也是。"
还好还有你。我是真的,想死你了。
还好还有-Side B你和某些人在一起,感觉像是两条被人用铅笔画下的相交直线,你只想用橡皮擦擦干净然后把你们化成两条平行线,永世不用相交。而和另外某个人一起的时候,你感觉和他像是汇聚成一条大川,奔流了千百个日夜,两条河流终于融合在一起,水乳交融。
后者便是那时我的心情写照。如果说这个比喻有所不妥的话,便是我不会游泳。
期末那段时间呆在表叔家,跟着他一起七点多起床,他上班,我窝在家里复习。我的时间就这样继续每天在表叔家被一点点扯走,直到有一天他拉上我和他公司的人一起游泳。
"我看你还是回学校比较好。你看看你,一天都抽多少烟啊。"
刚回家就开始训我,连我用心煮的饭都没多看几眼,只看到烟灰缸那堆烟头。
"好吧……那我走了啦?"说着我就装作要走,拿起POLO穿上身,然后收拾书本。
"嘿……你还来劲啦?不就是想你少抽点烟而已。"
我坏笑地把手上的烟凑上去给他抽了口,"哈哈……你中计了。放心吧,我知道了。"
"真没你办法,明天把钱包交给我。快来吃饭吧。看看你都做什么菜了?"
"不要了吧?真当我是你私人财产啊,连钱包都要没收。我还要买菜呢。"
"我会买,不用你操心。没钱你买不了烟,哼哼。"
"鹿……"
"上诉无效。请坐下吃饭。"
永远喜欢选择最直接了当的方法解决问题,这就是表叔。
"又是杂菜……"
"这次换了,昨天是西洋菜,今天是白菜!"
没办法,因为不会挑菜也不想去市场,所以只去超级市场买。经常做的是我拿手的杂菜锅,顾名思义:所有的东西扔进去煮,有时是酱油底,有时是咖喱底。每逢煮这个的时候,表叔都会像现在一样一脸微笑地开我玩笑,"又这个啊?我就知道你喜欢偷懒。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