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只告诉弟弟是贫血,所以小冬没让我经常去病房里看他。我在家里熬了一些鸡汤送到医院,小冬的弟弟慵懒地躺在床上,看我进来,笑着打着招呼。他的床边放着一台收音机。小冬的父亲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头发基本已经全白了。我本来打算每天做一些饭送过来,小东说小云和她的父母每天都按时做好了送过来,就不用我操心了。
后期的时候,小冬弟弟的前胸已经出现了血点,口腔已经不能进食,小东说弟弟已经在收音机里猜到了自己的病情,但是表现的很平静。
二个月后,小冬的弟弟也走了。在焚烧他的衣物时,小云放声大哭。
办完丧事后,小冬的父亲回老家了,家里已经空了很长时间。我向小云建议让小冬暂时换个环境休息,小云让小冬在我家里呆了两天,我也陪了两天。更多的时间里小冬在床上躺着酣睡,有时候和我讲起母亲和弟弟的事情,有时候流泪,有时候叹气。我知道此时用语言安慰不如用耳朵聆听。有时候我做一些可口的饭菜,一口一口喂他吃,有时候用小飞为他清理胡须,有时候用笨拙的手为他做简单的按摩,有时候抱着他贴着脸。两天之后,小云来接他的时候,小冬的精神已经让小云安心了不少。
正当我把小店经营的得心应手时,由于动迁,我又失业了。一个熟悉我的朋友见我赋闲在家,让我去他的公司帮忙,我笑着拒绝了。因为我担心由于照顾我,给他在管理上带来不便。最重要的是,我对他的公司不熟悉,我不能接受和我的付出不成比例的薪水。我对他说,我还是去劳务市场找活儿吧。
像我这样的年纪,尽管小时候在课余时间什么农活都做过,但是后期多年的企业工作经历已经使我骨骼轻浮。其实我对工作也不是很挑剔,比方搬运工之类的工作也能胜任,我也不在意在搬运的时候遇到熟人,凭气力赚钱并不汗颜。可是尽管我留意当地报纸的招工版面,在劳务市场也呆了几天,但是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日子久了,小冬也渐渐从亲人逝去的悲伤中调整过来了。我们并不经常特意见面,每次见面都是顺其自然的。对于我现在的情况,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他了解我的性格。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吃饭,大多的时候都是有其他的朋友在场。饭桌上的他性格开朗,喜欢逗笑,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却表现的比较安静,话语不多。而我却正好相反,酒桌上不喜欢挑起话题,更多的时候是喜欢静静地聆听,而身边只有小冬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和他开玩笑,逗得他前仰后合。
尽管暂时衣食无忧,但总是闲着无事可做也不是什么办法,于是我在媒介上刊登了一条求职信息。本来我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不料想不久之后工作就有了眉目。
这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单位,全体员工有几百人。老板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人,举止沉稳而有修养。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并没有给我指定具体的岗位,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多年的历练已经使我懂得干活比说话更重要,只要我看到自己能伸上手的工作,我都积极主动加入,和同事之间能够友善相处,配合默契,后来通知我做库房管理工作,主管我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这份工作并不复杂,我把库房的用品分门别类地进行了整理,摆放有序。把工作流程进行了认真梳理,做到有章可循,避免漏洞,有事情的时候主动向主管汇报,不长的时间就得心应手了。
小冬偶尔会来看看我,如果看见我在忙,他说几句话就走了。如果不忙,就会陪我说一会儿话。端午节的时候,小云给我送来了手包的粽子,偶尔还会给我送一些丈母娘亲手腌制的小咸菜。我知道小冬很关注我的生存状态,这种不经意间的关怀让我感动。本来我一直想给小冬买一身运动装,但是又觉得不妥,也就作罢。
其实我在心里还是一直和小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就觉得任何人之间都不应该总是紧密靠近,只有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才能够互相欣赏。对于小冬,他有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