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 狱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长,也是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连梦都没有做,也没有看到雷一扬微笑或者愤恨的脸,可是到最后,还是醒过来,却是被疼醒的。
意识清醒之后,才感到身上一波一波袭来的剧痛,几乎忍不住呻吟起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模糊,感到身体那种异常的温度,应该是在发烧,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不用揭开看也知道,一定是受伤了,现在连每一次呼吸都很困难,完全是伴着疼痛在进行,呼出的气也是灼热的,胸口几乎用不上力。不知道肋骨是不是断了。
他想从窗户那里撞出去,可是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从来,体育也不是什么强项,落地的一瞬间,感到右腿一阵剧疼,接着整个身体都被麻痹了一样,眼前一阵一阵的黑,几乎不受控制的整个人就这么栽了下去,也不知道撞倒了什么上面,临昏厥的时候,还觉得胸口那里快要把人撕裂一般的疼。
可是——接下来呢?他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家具简单没有什么装修,甚至没有什么人气,放眼望去,简直就是一座监狱。
雷一扬让人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吧?
接下来,他面对的会是什么?
意识长久的模糊着,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了些,才感觉到到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微微明白了一点,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醒了?"
"嗯。"许默想动一动脖子,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立刻牵动了身上的一些肌肉,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
医生接过身后护士递过来的病历打开,用很公式化的语气告诉他:"你受了点伤,肋骨断了两根,右腿骨粉碎性骨折,大脑也有脑震荡现象,所以这段时间需要好好的修养。"抬起眼皮看看这个有些懵的男人,又冷冷的说道:"雷先生吩咐的,你最好不要乱走动,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待。"
许默看着他说完之后,又转身对背后站着的两个身材较高大的护士交待了两句,就关上门离开了。
他现在是在一家医院里,但是,却完全由雷一扬控制了周围的一切,换句话说,他还是被他抓起来了。
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如果那么恨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或者让他就这样痛下去,偏偏还要送进医院来治疗,他难道还嫌不够?
齐天浩已经——,听雷一扬说话的口气,恐怕丁静云和嘉齐也已经落到他手里了,自己那时候就算真的逃出去,也不见得能帮得了他们什么。
而雷一扬接下来,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许默深深的吸一口气,胸口那种剧烈的疼痛立刻让他眼前一阵昏天黑地的眩晕,立刻又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接受了几次手术,体力和元气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这期间太多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醒来的时候,周围就是雪白的监狱一般的墙壁,还有没有什么表情的医生和护士。
周围的一切,冰冷得让人觉得无助。
只有太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用这样的环境来禁锢住他。面对不论多么暴戾的对待,都可以无声接受下来的他,反倒是对着同样冰冷的周围,手足无措。
可是有的时候,昏迷着没有什么意识的时候,会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人坐在病床边长时间的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那个人似乎身形很高大,只是看不清脸是什么样子。
就算是那么熟悉的身型,许默还是知道,那一定不会是雷一扬。
这个男人,不可能会来看他,那么安静的坐在旁边。
他应该是巴不得他立刻就死去——也或者,他需要他活下来,继续折磨他?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来守着他,还那么温柔的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他感觉得到那双大手很温热,被包容着的时候感到特别的安心。
他几乎已经是十几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那个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安心的男人,在十几年前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可以给他的安稳。
所以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反而更紧的被握住,那种温热的感觉让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个人,曾经那么执著的向他伸手,梦里的,现实的,都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好像只要两只手握在一起,幸福就在握了。
可是,哪里去找这样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