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奇怪,乌云好像厌倦了以往的汹涌翻滚,此刻宛如铺天盖地般将天空团团包围住,不留缝隙的镶嵌在里面,以不被人察觉的速度向下慢慢侵袭,潮湿的,似乎要黏在脸上。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独自坐在村头,静静的望着天空,似乎要计算出乌云压到地面的时间。他的鼻孔一紧一缩的颤动,适应着乌云给予的压力。
"弟,娘叫你回去吃饭。"身后不知道何时来个和男孩年龄相仿的女孩。
"嗯。"男孩站起来,拉着女孩的手,向村里走去。
身后的乌云好像失去了支撑,在男孩转身的瞬间,俯冲下来。顷刻,电闪雷鸣。
那一年,李风6岁,李云7岁。
李凤不知道父母为何总是不休止的争吵,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母亲为什么总是在一旁偷偷地哭泣。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人和事,沉默的感受,然后不屑一顾。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母亲的左手腕流血不止,他才知道什么是轻生,什么绝望!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恨父亲,又同情于眼前这个瘦弱却又坚强的女人,不知道她如何有那么大的勇气,可以丝毫不皱眉头的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划上一刀。这个和母亲同样同样瘦弱的男孩第一次有了想要急速长大的渴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具备与父亲抗衡的力量。
然而无法预料的是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家里不再有父亲的咆哮,母亲的哭泣,家里的酒瓶不再空空如也,父亲消失了。很突然,却又不突兀。
李凤没有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然而母亲从平静,不安,再到焦急的感情变化却让他很是不解。以前父亲失踪的事并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消失的时间的时间长了点,他似乎有点不屑,但是他却不知道,父亲的这次消失是永远的消失了,不是一天,两天,一年,是永远。
他对母亲的寻找根本不报多大希望。看看这个女人慢慢的瘦弱下去,李凤又一次同情起来,他对她说:"娘,你不要再找了,除非爹自己愿意回来,或者他还有能力回来。"母亲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不相信这样的话语竟然出自8岁的男孩之口。
他不认为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妥,直到母亲的身体再一次的瘦弱下去,姐姐开始学着做饭,从姐姐的懂事,从他在村头看到母亲吃力的背着一筐玉米,在秋天萧瑟的傍晚步履沉重的向家里一步步走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地痛了一下,但就是那么一下,瞬间便泪流满面。
父亲的确消失了,而且很彻底,母亲也放弃了,于是她自己承担了支持整个家庭的责任。
李风家里有一头老黄牛,年纪和李风相当,能吃苦,勤劳肯干,给了母亲很大的帮助。那年夏天,母亲带着老黄牛去地里耕地,李风也跟着去了。那天天气很热,阳光明亮的如实质一般恍的坐在树荫下的李风睁不开眼。母亲牵着老黄牛在散发着炎热气息的地里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身后留下一串串的干燥的沟壑。李风家里的地并不是很多,半天不到就耕完了。李风母亲把老黄牛拴在在家后院的树上就带着李风吃饭去了。
"李风,给娘端盆水来。"李风看到母亲的脸汗水,知道娘是想洗脸,刚想转身,姐姐李云已经把水端出来了,她知道天气炎热,做完饭之后就把水给娘准备好了。李风娘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憔悴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此刻的老黄牛好像也累了,喝完水后,趴在树荫下闭目养神。
下午的时候二叔来家里借牛说是去耕地,他是李风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那年他40来岁,是个体型健壮皮肤黝黑的汉子,方正的国字脸上有着李家特有的浓黑的眉毛,密密的胡茬在阳光下泛泛的闪着光。李风对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想亲近他,却又有种不知缘由的恐惧,看到二叔来了,他很自然地躲在母亲的身后。
"哈哈!看到二叔也不招呼一声,怎么还躲起来了?"那汉子爽朗的笑着,走过来,一把拽过李风,大手在他的头上胡乱柔了两下,又捏了捏他的鼻子。李风只觉得头皮麻麻的,但是对二叔的爱抚很是受用。以他的高度在二叔面前,只能看到二叔胯中央那一坨鼓起的大包。
母亲虽然很心疼老黄牛,但是看在平常二叔经常帮家里干活的面子上,还是让二叔把老黄牛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