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觉,可我也不敢动。睡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呼噜声,感觉他那匀静的呼吸,那种蹋实的感觉让我想流泪。
温暖不是来自于一个热水袋将周遭温度的改变,而是从心底深处升腾起来的一种宁静感,是一种被安全包围的放心感。我的世界不再有寒冷,真希望那个夜晚就那样长睡不复醒。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好多习惯,如果你习惯了某种习惯。当这种习惯被打破时,你会突然间不习惯。就象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突然间在生活中出现了他,而他习惯了晚上一个人睡觉却要在旁边多一个我一样。
那天晚上他说他也没睡好,因为怀里多了一个小猫猫。他说我身上很热,象一团火似的,要在冬天抱着我睡觉一定很舒服。可那天晚上他还是没睡好,可见是他不习惯。
我是一个越熟悉越疯的人,当我和他渐渐和熟悉起来后,我的天性开始在他面前表露。终于有一天,我在他面前有了一个外号"小疯子"。那是一个放长假的时候,七天,我们七天都在一起。在那七天里,我知道了好多关于他的事情,在他一翻感叹之后,我开始追问关于他的事情。
"你从没问过关于我和你之外的事情,你好象漠不关心?"他觉得奇怪。
"我想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原因,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不是自讨没趣?"我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不问也证明你对我不在乎不是么?"他有些诡秘的在笑。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他依然是笑着看我。对视中我终于也忍不住笑倒在了他身上,我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说:"现在开始接受审问,你可以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我玩着他的衣角,开始听他给我说他上山下乡时的坚辛,给我说他当六万人大厂厂长时的辉煌,给我说到深圳创业的跋涉,给我说他新婚第一天晚上就想逃跑的心路历程,给我说一个美少年牵引他真正走入这个群体,也给我说他的儿子他的太太。说到动情处,他进屋拿出影集,一页页翻着,每一页都是一个故事。他有一个贤淑的太太,他有一个出色的儿子,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儿子现在在内地上大学,太太在陪儿子上学,也照顾他的父母亲。
"这么多年了,我欠她的太多了,我在家的时间很少,她从不抱怨什么,孝敬父母,把孩子带大。我给他们提供的除了生活资料以外,其它基本没有。但她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我只希望在物质上提供更多,不敢说弥补只能说让我心安一些。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和谁有过情感孤纠分,但我却也不能给她一个丈夫应责任。这是让我无法安心的。"他说的很动情。
"我饿了!"重新翻开尘封的往事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打断他。只好出此下策。
"哦!!"他从记忆中抽身回来,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说太多了吧,是该吃饭了哦,在外面吃还是去买菜回来做?"
"买菜回来做吧,你做一个菜,我做一个菜,然后我们一起做一个菜就好了。我也会做饭哦!我会做土豆丝!"我有些炫耀似的对他说,我其实只是希望尽快让他甩开刚才的那种氛围。
"好!那出发买菜去,来!起来!"他说着,把我枕在他腿上的头抬起来。
菜市场真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跟在他身后,抓住他的衣襟。看他和那些人讨价还价,然后他把买好的菜给我提着,我也象个获胜的大将军似的。
买好菜往回走时,看着来来往往的提着菜或买菜的人们或打着招呼或议论着买的菜。心里竞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动。生活就是这样的么?我和他也夹在这些人群中,买着这些平常的菜,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真正属于我和他。可我和他在今天和大家一样是在这样的生活中让我泪意潸然。
我洗完菜,看着他围着围腰在灶台前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他用肘拐了我一下,说:"干什么?正乱着呢?去客厅看一会儿电视吧,马上就好。""嗯~~~~不~`~"我把头埋在他的背上,不肯放手。眼泪顺着脸颊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小疯子!"
他嘟哝了一句没再理我,继续忙乱着,我也不肯放手,随着他在厨房里四处走着。那种感觉真好!!!
"该你做你的土豆丝了!"他回头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