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随你。"我转个身继续呼呼。今天白天的工作好累，我实在是困极了。

　　 第二天清晨，我半闭着眼睛刷牙，老鬼说信写了半宿写好了，今天就寄出去。

　　 "写的什么？"

　　 "嗯……个人隐私，不便透露。"老鬼有些为难，就半开玩笑地说。

　　 我最清楚老鬼，他一准写了一些感天动地的话，这些话写在纸上很感人，但是读出来就有点肉麻，尤其是在气氛不足的情况下。

　　 "没写我坏话吧？"其实我有点紧张这个。

　　 "放心，我从不出卖同志。"老鬼细心地帮我剥鸡蛋。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老鬼的信里写了啥。但我从来也没有向老鬼和父母追问信的内容。在我的想象中，那一定都是些最美好的情感、最纯真的句子，我不想去破坏或者证实我的想象。有些东西，留到我们老了再解开吧。等到我们都行走不便了，背靠背呆在家里，这些东西足够我们两个老头儿慢慢回味好一阵子。

　　 转眼又到了老鬼的生日，之后就是过年了。老鬼的生日那天，我照旧送给老鬼几条新款的莱卡内裤。送内裤是传统，从我们认识起的第一年起，我就送他内裤当生日礼物了。老鬼原来穿的内裤都不讲究材质，透气差、穿着不舒适的大有"裤"在，我说我要来拯救你的生活品质，要从里到外地开始拯救，所以先从内裤抓起。老鬼竟然当场就换上了（请小孩子不要看这个怪蜀黍），惊喜地说好像真的很舒服哦。我居功自傲得意洋洋，就一直把生日送内裤这个传统给延续了下来，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他365天，每天都必须穿我送的内裤了。"这不和贞操带一个意思吗！"老鬼曾一边喜滋滋地拆内裤一边"抱怨"说。

　　 只送内裤太奇怪，所以我还送了两人份的一个迷你蛋糕，让裱花师傅在上面画了一只卡通牛和一颗❤。

　　 晚上，我等老鬼回家。我熄了灯，让一支蜡烛在蛋糕上摇曳，充满罗曼蒂克的气氛（其实这一招我已经毫无创意地第二次使用了）。

　　 老鬼回来了。他看到这一幕，怔了一下。我想，糟糕，大叔不会是以为自己穿越了，回到上一次生日现场了吧！

　　 老鬼没有说话，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脱了鞋和外套，放下包，坐在餐桌旁，拍拍大腿："小牛，坐大叔这儿来！"

　　 我乖乖地坐上去，抱住他："大叔啊，你怎么了？"

　　 "大叔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爱你。"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

　　 "以前跟你过生日，我心里都有些担心，总是想啊，这会不会是我和蜗牛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呢？蜗牛明年是不是不归我了呢？但是这一次我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了。"

　　 我也不说话，紧紧搂着大叔，和大叔一起看那朵烛光跳跃。是啊，这样的心思折磨了我们快五年，总算功德圆满了。

　　 "那首歌怎么唱来的？爱真的需要勇气，相信我们在一起，天涯海角我们在一起，我的爱就有意义……"老鬼又开始乱唱歌词了。

　　 要摆在平时，我肯定会尖锐地指出"歌词错了！怎么可能两句都是我们在一起！"或者是"调子不稳，真难听！"但是这回，我觉得老鬼唱得真好哇，梁静茹的口水歌也真好听哇，我陶醉得心尖都颤了。

　　 小蜡烛很快就完全熄灭了。我们就抱着，抱着，谁也不想动，希望时间静止，希望此刻永恒。

生日过完了，接着要过年。

　　 我认识老鬼后的第一次过年，那时我还是个学生，放了寒假就乖乖回家了。老鬼问：你的寒假从几号到几号啊？

　　 他说：怎么那么久啊！一个多月啊！

　　 他说：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我早就盼着回家了，在期末考以前就已归心似箭。虽然对老鬼也有眷恋，但哪里还有心思细细体会老鬼的心情！我说：明年又不是不见面了，你生离死别的干什么啊。

　　 老鬼说：多给我打电话，多给我发QQ。不方便的时候就不要勉强做。记住了吗？

　　 回家以后，老鬼经常发短信来问我在干嘛。

　　 "还能干嘛，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哦，真幸福。"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老鬼的生世。不知道老鬼赞叹是因为他真的羡慕。

　　 "好好待你爸爸妈妈，祝你们过个好年！"老鬼管得好宽啊！我收到短信，瞟了一眼，把手机往床上一飞，没作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