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我要好吧。我基本没有复习思修,有什么好复习的,那些东西背来也是废。"
"也是啊,这东西就是用来催眠还有麻醉现在的年轻人。"
和绍军在一起的话题,有时候会极为肤浅如谁谁谁真的很喜欢摆款,有时候又会极为复杂如自由民主以及当代年轻人的民族情感错位。(时光机:有鉴于河蟹问题,不多说。)
绍军,你知道吗?我一直都为自己能憋屈在这所学校时遇上你而感到庆幸。当我们一起喝酒抽烟,当我们一同在喜窝摇摆,当我们在深夜的街头游荡,当我们谈及到以后的各散东西,当你跨越半个广州前来拯救我于黑暗中,我始终坚信着这世界如何残酷仍会有一个你始终对我憨笑。
我们之间的关系与爱情无关,我们不会分享心底最深处的情感,但我们知道那一切不言而喻。
是的,那时的我的内心便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直男一样地和朋友们交往,与此同时和我最爱的人维持着甜蜜的关系。像是有种微妙的力量在帮助我平衡一样,我蹑手蹑脚地手握着竹竿行走在钢丝索上。
送绍军搭车走后,我拖着行李前往表叔家。
下午到达的时候表叔还没下班。似乎笼罩着某种气体的天花板压得极低,四面墙,炎夏的下午。翻箱倒柜地找出表叔给藏在袜子抽屉那的两瓶喜力,顾不得没冰过就喝了起来。
想想他一直不肯还我钱包,后来忍不了我死缠烂打还是"赏"我一盒薄荷烟的样子就想笑。
偷偷拿出表叔那堆以前的照片翻看着他的记忆。
有他站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前的照片,穿着军绿色大衣的他显得格外帅气。
表叔说他念大学的时候,湖北下雪了很冷。他宿舍的人就跟他说,试试用舌头舔铁匙羹,舌头会被匙羹黏住。表叔不信,所以真的舔了。结果是舌头与匙羹合体,最后不得不用温水慢慢地浇在匙羹和舌头那,等温度上升了就好了。
有一张是他小学时候围着红领巾背着小布包的黑白照片,干净的深色上衣长裤白布鞋,小脸蛋还没长开,肉肉的。
表叔说他小时候成绩很好,虽然初中之后就没落了。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搜集各式各样的普通石子,然后堆成一堆再用手推翻。最喜欢的亲戚是我外公,因为我外公会炸好吃的鱼肉,尽管几年才有机会吃一次。
忽的看到一张应该是大学时候的照片夹在童年那几张里面。应该是喝酒了的表叔脸红红地坐在饭桌边,手耷拉在身旁,眼睛眯着。照片后面写着:20岁生日快毕业了喝醉了,7月21日。
没几天就是表叔的生日。他怎么没告诉我?算了不用追究,我也没问他如果直接告诉我也不是很好意思。
没几天表叔就准27岁了。7年的时间,所以他成了我表叔。
像是某个假期我回家的时候,饭桌上老妈问起我在学校有没有像以前高中住宿一样想回家。埋头吃饭的我,随口回答了句"还行,没什么感觉。"
老妈打趣地说了句,"我儿子都长大了,怎么我还是觉得他是以前那个回学校没两天就打电话回家的小孩呢。"
是啊。时间一直随着我们每一次对世界的官感反应缓缓流动着,最终成了你我回眸中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巨大沟壑。哪天你遇上了不得已为之的事情,我却还在自由地迈向远处终将来到的无奈。
"表叔你在哪啊?晚上出去吃吧?家里没菜……"
"晏仔你自己吃行吗?或者叫外卖。表叔今晚有点事,可能晚点才回来。"
"我说老婆啊,你好歹也得给钱我是不?"
"说什么呢?就你那没肌肉的身子还想造反呢?你钱包就放在衣柜里面,我黑色那件风衣的里衬口袋那。不要抽那么多烟啊,不然我抽你。"
"怎么抽啊?好像抽烟那样抽?哈哈……""没正经。好了,不说了。客人还在办公室里坐着呢。"
"好的,没问题。开车小心点,我在家等你。"
"嗯。"
天还没黑。我从行李箱里翻出那部LOMO,关门走了出去。
先是溜了去一德路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杂货商店店主关门时摩肩擦踵的场面。
我们对世界无奈,我们对政治无奈,我们对人生无奈,我们对时间无奈,我们对空间无奈,但是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活着,单纯地向前走着。什么才是真的无奈?失去了感知这些无奈的机会,才是真的无奈。
又去了麦当劳吃板烧鸡腿汉堡喝热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