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到表叔的电话时,我记得很清楚是在五一后那个星期四晚八点左右。那天晚上我在上选修课,这东西虽然听了也不会留下什么知识在脑里,不过点名制度的确可以让我安安分分地和其他人一起坐在课室里。
第一节快下课的时候电话震,是表叔来电话。我拒绝接听,想想又觉得不妥,都那么久没有打过电话过来了,或许真有什么事情吧,于是就发了条短信过去,——在上选修课。————哦,没事。只是胃很痛,想你载我去看医生而已。——刚好下课。我看了短信就急忙走出课室门口拨通了表叔的电话。
"喂,晏仔,我没事。"气若游丝地。
"都这样了表叔你还说没事?未来表婶呢?"
"她出差了。"依然气若游丝。
"你等着,我现在过去。"说着我便折回课室拿起书包又往外走。
"我没事,你不用过来,我睡一下就下去买些药吃就可以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有完没完?我说了过去我就一定得过去。"
"表叔现在没力气和你骂。要过来就过来吧,注意安全。"
"嗯。"
听到表叔那虚弱的声音,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还有力气走路吗?去倒杯热开水喝了,然后躺下睡一会。一会我就到了。"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对了,上次你来我这的时候,我放了条我家大门钥匙在你钱包最里面那格,本来是想第二天送你走的时候叫你以后如果出去玩累了宿舍又关门了的话,就自己过来我这边睡觉的。不过后来你跑掉了,所以没告诉你。"
听了表叔的话,忽然想起那晚睡觉时他那试探性的喊叫我名字。傻瓜,这么关心我干嘛,我不值得。
"嗯。我知道了,表叔你快点去睡一下吧。我到了就直接进去。"
出了教学楼,我快步地走在校道上。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上一次去表叔家还是三月呢。还说我不爱惜自己身体,他倒好,一下子就出这么大的问题。越想就越气,他妈的都二十几快三十了,还这么不注意身体健康,口里越嘟囔着骂就越担心。路还没走到一半就跑了起来,到了校门口拦下计程车就叫司机给我把计程车当飞机开。
那次路况出奇的好,没半个小时就到了。下了计程车我跑着进了小区,从钱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摸索着开了灯,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我先倒了一杯热水拿在手上,饮水机旁有几个方便面的杯子:你他妈的饭也不吃,吃这些没病才怪,叼。
进了房间里,看到表叔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的样子一下子忘了生气。大概是听到声响,表叔双眼迷蒙地看着我。又瘦了。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好点了吗?起床喝点水,我们去看医生。"
"嗯。晏仔你扶一下我。"说着就向我伸出双手。
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正拉着他的手站起身,却被表叔用力一拉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表叔一个翻身,压到了我身上。
这时我才发现表叔全身只穿一条内裤,接着就醒觉到表叔的病是装出来的。
"你放开我!很好玩是吗?"我试图推开他,无果。
"我不这样说,你肯过来见我吗?"表叔气都没喘,得意地盯着我。他的脸离我的只有几厘米距离,我下意识地别过脸。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他妈的我很好捉弄是不是?玩我很有趣是不是?"一堆没有什么清晰的逻辑的话说着说着就流起眼泪来,那种被玩弄了的心情极度复杂,羞于见人。
表叔抓住我双手的力度小了点,却还是死死地压住我,"你不是很会逃跑的吗?这次还逃啊,不要用这招,我不受的。"
"好吧,你想怎样?"我盯着表叔的脸,看进他的双眼。
既然是已经一片虚空了,何妨多添一二个单位去丈量羞耻心。
表叔的脸突地有了红晕,不过很迅速地继续发话,"就准你骂我了?上次你不是骂我骂得很爽的吗?这次我是要骂回来,让你知道谁才是谁的表叔!没大没小的!"
"……"
"对了,我他妈的还没问你呢,那个叫什么绍军的小子和你什么回事?你爱他,还是他爱你?"表叔不依不挠地对着我说着。
我依然拒绝回答。
"叼你,我没你办法了。这根本不是我预料中你的反应!"说着就放开了我,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