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青梅竹马,自然从小到大那点破事儿对方最清楚,丁静云就知道雷一扬最讨厌这么无聊的集体活动,从幼儿园的游园会开始,几乎每次集体活动他都能搞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医生证明请假。反观他目前黑着一只眼睛一副贱狗模样,居然没有借题发挥,真是难得。
雷一扬大概也知道她一直想伺机报上次"狗剩"的仇,于是低着头不理人,随便丁静云在旁边一脸温婉笑容的冷嘲热讽。
突然脑袋里有点灵光,抬头就问:"哎,上次,我们碰见那个——"他想了想,没把名字说出来"‘掷地做金石声’,会不会来?"
丁静云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问他?"
雷一扬打了个哈哈:"他那么酷,会不会参加这些活动?"
丁静云说:"他原本不想来的,想请病假,但是老师要他找医生开证明,他就不再坚持了。"说着,朝前排努了努嘴,说:"看,在那里。"
雷一扬急忙抬头一看,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脑袋里,真的看到那个耷拉着有些无精打采的身影。他原本很瘦,个子却并不矮,但现在这样很没有精神的驼着背,人看起来都瘦小了,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往前走,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
雷一扬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他的两腿还有些哆嗦。
他咬了咬牙,没有追上去。
等到了目的地,也并不是立刻就可以休息,大家还要在野外解决肚子问题,虽然在路上也多有抱怨,但是年轻人凑到一起了,也是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在好事者的带领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也有一些男女朋友大大方方的拥抱起舞。
雷一扬的目光就没有从许默的身上移开过。
明明只有两三天没见,但他的下巴好像已经瘦尖了,映着艳艳的火光,却可以知道脸色是苍白的,连紧紧抿成一线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周围歌舞的气氛已经很HIGH了,他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雷一扬甚至看到不停的有女孩子有意的跳着舞从他面前穿过去,而许默还是呆呆的看着火光。
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丁静云拿着烤好的一大块肉,挨个的问大家要不要吃,嘴馋的就直接从上面撕扯一块下来,也不用顾忌什么,慢慢的问到了许默面前。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看见是丁静云,抿了抿嘴角表示微笑和感谢,但是没有吃肉。雷一扬注意了他整整一晚,他几乎没有进食。
当周围的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雷一扬走过去到他身边,俯**拉他的手臂,许默抬头看到是他,脸色变了变,雷一扬感到手里的胳臂有点用力的想挣脱开,但他抓得更紧了。许默低了头,似乎是考虑了一下,然后起身跟他走了。
"如果你要我道歉,我当然会。但是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避开了熙攘的人群走到一处溪流边,嘈杂的人声也渐渐远了,雷一扬回头看他的时候,许默还是没什么表情,有点固执的样子。
他说:"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骗你?"
他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冷笑了一声:"或者,你觉得我是强X了你?"
发生关系之后的第二天是敏感时间,雷一扬和过去的女朋友们分手往往会在那一天人间蒸发,却第一次遇见有人这样的冷淡他,但是作为男人,似乎没有那么多顾忌可言。
他这样想的时候,只想到自己是一向的干脆利落,就连喜欢上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上床,也都是干脆利落的,却忘记了,被他抱的那个晚上,许默的眼神有多恐惧。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打了个寒战。
那两个字,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太沉重了,就好像许默,全校第一的成绩,经常逃课也不会影响到他什么;比如雷一扬,就算和女人们的关系紊乱,也没有关系,他家有权有势,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可是,和一个男人的感情,对于他们来说,都过于沉重了,也过于的痛了。
雷一扬咬着牙,冷笑着说:"如果你觉得是这样的话,可以立刻去告我。现在大喊大叫也无所谓。"
许默回头看着他,"那你要我怎么样?"
他的声音在发抖,被雷一扬抓住的手腕,也抖得厉害。
那些人喧闹的声音,都远了,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尖刻嘶哑的响起来,把他的耳膜都震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