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时从来没有这样笑过,许默也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尤其是弯弯的眼睛里那些流离的光,能让突然走到门口的阿敏看呆掉。无处为家 雷一扬的麻烦
齐天浩从容貌到个性都完全继承了齐老夫人,就齐老伯来说是不类己,但深得他的欢心。其实齐天浩这样的年轻人去哪里都应该会得到大家的宠爱,长得英俊有男子气,个性也很幽默风趣,许默甚至知道小学的时候就有隔壁像洋娃娃的女孩子送亲手烤的小蛋糕给他吃,风头无二。
所以昨天晚上的家宴,有齐天浩在,一句话不说都不会觉得沉闷。
但是,他的沉默显然已经引起齐天浩的注意了。
于是,两个人走到一条小巷子里一家卖臭豆腐和各色小吃的小摊上,也不顾一个身上穿着洁白的衬衣,另一个衣冠楚楚,就坐在油腻腻的小板凳上。
齐天浩抬头想说话的时候,看着许默侧过去拿纸巾擦小桌子上的油污,忽闪的睫毛很长。他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于是喝着老板配送的白开水,斟酌起来。
许久不见的老友再次相见,谈话总是有一些艰难,说得浅了好像就和对方生疏了,说深点却又不知从何入口,总是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原本齐天浩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许默长得再大也是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柔软白皙的婴儿,可是,许默总是淡淡的笑让他突然觉得有这样的必要。
想了想,然后他问:"默,为什么你会从家里搬出去?"
许默被这个问题问得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啊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齐天浩也觉得自己是有点为难他,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住得不开心?还是,爸爸管你管得太严了?我就知道他退休之后闲着没事做——"
说着说着就扯远了,许默看他连自己的父亲就怪上了,急忙说道:"没有,齐伯伯对我最好的。"
"哦?"
许默定了定神,然后有点结巴的解释:"但是,齐伯伯的身体近来不是很好,每天还要担心我的学习,连我的菜谱,他都要亲自安排,这样太费神了,所以我想想,还是搬出来住,起码让他轻松一些。"
齐天浩看他急得连鼻尖都红了,突然好像明白过来。
一直以来,许默都是那种感情淡漠的人,即使是开心得狠了,也不过是微微笑笑,甚至身边的一些朋友觉得齐天浩有一个酷型的弟弟,但这个时候他明白了,只不过是不擅长表达,并且对周围的一切有着固执的认知,所以,自我了,也孤立了。
于是笑笑对他说:"小默啊。"
"嗯?"
"其实没有什么。只要你肯把这些话说出来,就不会担心了。"
……
"明白吗?"
其实,许默怎么会不明白呢?他甚至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哪怕是笑一笑,每天的三餐问题都会有女生主动来帮他解决。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安安静静的从任何人的生活中走出来,不发言,不回复。
这个时候,他又无意识的想起了那个人。
从门外突然走进来,背后是灿烂耀眼的阳光,像天神一样的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连小摊上弥漫的不怎么好闻的油烟味,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后来的很多年,雷一扬在他的脑海里,都是画布上的,那个背后有着耀眼的阳光,高大得像天神一样的人,给人温暖,也给人希望。
也正是这样,当他突然面对雷一扬另外一个面孔的时候,几乎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
再去油画室的时候,大门已经锁上,雷一扬知道至少许默回来过,毕竟全校除了校工只有他有那里的钥匙。
但具体,他对自己看到他的油画是个什么态度,雷一扬一点也不知道,忐忑了很久。
连到街边酒吧里去喝酒的时候,还是有点精神恍惚的。
酒吧小妹送上来一大扎啤酒,也没有看一眼,直接端起来灌了一大口泡沫,就突然有另一扎啤酒重重的敲到面前的吧台上,啤酒泡沫四溅起来,有一些粘到了他脸上。
抬头一看,是一张比较无聊的脸,笑起来牙齿里满是槟榔,雷一扬立刻认出来,以前在N市的时候就和这个人干过一架,名字已经记不起来了,只因为染了一头绿莹莹的头发被大家称为"绿头",简直比直接带顶绿帽子还搞笑。于是雷一扬就直接给他戴了顶绿帽子,抢了这个绿头的女朋友,被他带了几个兄弟来找麻烦,自然是解决的干净利索。
只是没想到现在到了T市,真是冤家路窄。现在看他背后,又是黑压压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