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一声大喊，老陆在睡梦中惊醒。颤抖着擦掉额头的汗水，老陆再没有了睡意。习惯性地去打开台灯，却恍然发现，台灯在自己的右边。

轻叹了一声，老陆无奈地起身打开台灯。望着偌大空旷的屋子，心里一阵悲鸣。

已经来上海很多天了，可是仍然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虽然是在女儿家里，可是老陆仍然觉得自己不自在，怎么也无法安心的住在这里。无论是这里的气候还是环境，都让老陆感到浑身不自在。上海不像哈尔滨，哈尔滨的冷是一种干冷，清脆，凛冽。而这里的冷透着阴郁和潮湿，即使是冷也冷的让人心烦意乱。想起那个曾经的家，老陆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但很快就被无尽的痛苦占据，疼的他禁不住颤抖。

不，不能再想了！老陆竭力控制自己，但是没有用，从醒来那一刻起，不，应该说从离开哈尔滨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他的脑海里，早已经被小莫占据！

老陆是被噩梦惊醒的。在梦里，他梦见小莫知道自己欺骗他之后，伤心绝望地跑开，结果被车撞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披上外衣，穿上拖鞋，老陆下地。虽然穿的是棉拖鞋，可踏在地板上还是听得到沉重的脚步声，这样的寂静寥落的夜晚，让老陆再也没有了睡意。

如果老陆吸烟就好了，那么他还可以借助烟来发泄排遣，甚至还可以借着那微弱的烟火暖暖身子，可惜他从不吸烟。

如果老陆饮酒就好了，那么他还可以借酒消愁，也许醉了什么都忘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惜他不能喝酒。

老陆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身体一动不动。

哎！一声重重的叹息，老陆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绕了一圈又一圈，走了一步又一步，老陆想停下，可是又停不下，他想继续走，可是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到了书桌旁，老陆强迫自己停了下来。铺开宣纸，拿出毛笔，磨好墨，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啪嗒，啪嗒，两地浓墨地落在纸上，瞬间晕开两个黑色的圈，老陆见状，赶忙在那两滴墨水上书写文字。写着写着，便再也停不下来了。老陆的手腕翻飞，笔锋急转，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

啪！毛笔竟然掉在了地上，笔尖上残留的墨水，溅在了地板上。老陆无奈地摇摇头，捡起毛笔，放回笔筒。

望着纸上的文字，老陆浑身一颤。整个纸上，虽然写了很多字，虽然凌乱不堪，但是还是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其实老陆写了那么多，只是在重复三个字：小，莫，秋。

望着满纸凌乱的字迹，老陆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三个字在他的眼中渐渐变高，变大，变形，最后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成了他日思夜想的小莫！

"老陆，你教我写字啊！"

"老陆，你教我打太极拳吧！"

"老陆，咱们出去逛街吧！"

"老陆，我给你做红烧排骨吧！"

"老陆，你过来，我给你捶捶背！"

"老陆，我累死了，今天你洗碗！"

"老陆……"

老陆望着围着他转来转去的小莫，呵呵地笑。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那满纸的字迹，不断的揪着老陆的心，揪着揪着，就揪出了基地泪来。

泪水滴在宣纸上，滴在了"莫"和"秋"之间，渐渐的扩散，扩散。最后，那两个字渐渐变形，变淡，变的越来越模糊。老陆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小莫。"老陆颓然地坐在床上，身子不停地颤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陆终于动了动身子，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刚想放下手机，老陆突然想到了什么。

打开电话本，老陆深呼一口，找到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呆呆出神。

拨号键就在左上角，只要轻轻按一下，就可以打给小莫。老陆颤抖的拿着手机，几次把手指移到那个按钮上，可是终究没有按下去。

不行！绝对不能按！如果按下去，那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自己忍着离别的心酸，忍着相思的痛苦，不就是为了小莫吗，不就是希望他能忘掉自己，从新生活吗？

老陆不停地控制着自己，可是手还是不停地颤抖，他还是想打过去，哪怕是听一下小莫的声音也好，哪怕自己什么也不说也好，哪怕被小莫当成骚扰电话也好！

还是别打了，现在都5点多了，可能小莫在睡觉呢，可能他已经关机了，可能电话没电了，可能小莫也换号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