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望着低头不语的小雪，望着泪眼朦胧的云姨，望着神色肃穆的杨叔，大脑一片混乱，可是，在这混乱之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是最清晰的，那就是老陆！老陆，你在哪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吗，你快来帮帮我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啊！"

"小，小秋，答应……"妈妈缓缓闭上双眼，握着我的手也渐渐松开，没有了一丝力气。

"妈，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妈，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趴在妈妈的身上失声痛哭，小雪也是泪流满面，王叔身子不停颤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杨叔和云姨也是泪眼朦胧。

我用力地摇晃着妈妈的身体，可是，妈妈再也没有醒来。望着双眼紧闭的妈妈，我心底一阵悲凉，因为从今天起，我将会失去最爱的亲人，还有一个即将失去的，爱人！

第二卷  情劫 第五十五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

母亲去世虽然已经很多天，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这是一个噩梦该多好，就如同当时梦见老陆离开一样，虽然当时会痛彻心肺，但是醒来依然还能看到健康平安的至亲。哪怕这是妈妈王叔还有云姨她们为了能让我和小雪走到一起而编出的善意谎言也好，起码也不用面对这种天人永隔的分离。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现实留给人的，是太多的无奈。

此时虽然已经要过年了，但是我感觉不到一点儿新年的气氛。我们村子本来人口就少，加上没有什么活动，而且小孩子也少，即便是新年也并不热闹。

一年不如一年，说的不只是人的年龄身体，也代表了现代人的心态。过年越来越越形式化，想要穿新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想要吃好吃的，有钱就可以，想要聚会玩乐，有时间就可以，不像以前，好东西都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得到，如今的新年，已经热闹不起来了。吃顿饺子，看看晚会，打打麻将，大年三十就这么过去了。

而此时的我，更没有一丝的喜乐。

北风呼啸，在空旷的院子里转了几转，然后又打着旋卷向远方。院墙外一排排高大的杨树，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有些狰狞，那分离开来的树枝，像是怪兽一样张牙舞爪，在凛冽的风中不停地摇晃，如鬼哭狼嚎一般，呜呜地悲鸣。

独自站在院子里，我失魂落魄地望着前方，心里一阵悲凉。

料理完妈妈的后事，我回到了乡下的家里。王叔担心我，于是陪我一起回来。因为妈妈去世，我和小雪定亲的事暂时搁置，王叔和杨叔商量之后，决定等小雪大学毕业，再让我们成亲。

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现在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妈妈不在了，老陆也不知道在哪，我已经心如死灰了。

今晚没有月亮。已经用了很久的灯泡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惨淡的黄光。呆立在院子里，望着没有尽头的虚空，我感到浑身一阵冰冷。

胸口像是被洞穿了一样，任凭呼啸的风在身体里肆意的穿过，像是一个疯狂的饕餮，不停地撕咬着我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心。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一点点儿暖意透过后背，渐渐流入全身。"小秋，回屋吧，你都在外面一个小时了，外面风大，你别再感冒了。"王叔一边把羽绒服披在我身上，一边担忧地说道。

"叔，我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屋吧，我不冷。"

"小秋，叔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妈妈已经不在了，叔不想你再出什么闪失，叔承受不起啊！"王叔一边搂着我，一边往屋子里拉。

"叔，我想再待一会儿，你就让我再待一会儿吧！"

"好，那叔陪你！"王叔紧了紧外衣，挺直了身子，站在了我的旁边。

"叔，你说，我妈现在在哪呢，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呢？"

"小秋……"王叔搂着我的肩膀，那本就憔悴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惨淡。

"叔，我怎么觉得妈妈一直都没有走呢，我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给我挡风，又好像在厨房，给我热饭，又好像坐在炕头，陪我看电视，和我唠嗑呢。"

"小秋，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妈，你妈她已经不在了！"

"没有啊，我这几天天天都能看到她啊，她还说我又胖了呢，还和我说，说你又出去喝酒，要是再半夜回来就不让你进屋了呢！"

"小秋，你别说了，别说了，咱们回屋吧，啊，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