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说完话时,也坐在床头上,或许他心想,这次得好好与阿翼说清楚,让阿翼断了步上同志这条不归路。阿翼沈淀了思绪,将桧木座椅挪了挪方向好面着父亲,开口就说:「爸,你也是高知识分子,什么通不通灵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前你和妈都是很有主见的啊!为何现在开口闭口都是你张哥哥说,你张哥哥说的...。」阿翼的眼神中带着些微的怒气。
阿翼转身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我自己看了很多有关同志认同与情欲的书籍,加上我自己的成长经验。小学开始,我就对男的会感到吸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是没有跟你们启口,怕你们伤心难过。既然你知道了,该讲清楚的也得讲清楚。除了书本里提及同志是无法矫正的,我自己也深信这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什么张哥哥讲的根本就是谬论。」阿翼讲此话时,眼中充满怒光。这怒气不是针对自己的老爸,而是那背后藏镜人—张哥哥。
老爸似乎也不放弃的说:「你以前不是有交女朋友吗?不是也能和异性交往,为什么不再尝试看看呢?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承认自己是同志呢?」老爸的眉头强烈的皱起,人中上显明的凹陷似乎是多年拜佛下渐渐出现的,乍看之下活像个活菩萨。好几次阿翼都觉得,自己这块顽石或是老爸几个儿女中最难点化的一个。
阿翼又想起对女朋友曾造成过的伤害,劈头就响应:「爸,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我也很努力想试看看我是不是能接受女孩子。但是,试的结果是:我根本没办法接受。....你知道吗?和我女朋友分手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吗?她还去做艺术治疗,为了这段感情而去做治疗耶!如果只是为了勉强我自己变为假异性恋而去伤害其它人,我觉得是很不公平也很不人道的一件事情。我是人父母生的,人家女孩子也是他们父母生的啊!」从小阿翼的父亲教育就十分严格,至少让阿翼学会的是,人得和善,不可以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老爸深锁着眉头又缓缓地说:「你试这么一个就放弃,怎么会清楚你是不是能接受女孩子?要不,我叫你妈妈请人帮你说媒。」阿翼苦笑了一声然后说:「爸,一段感情就让对方去做治疗了,我怎么忍心在去伤害其它女孩子,我的个性我做不到。不是说能和女孩子做爱就表示能接受女孩子,我连想去牵对方的手,想去抱对方,想去和对方接吻的动力都没有,要去爱她,对我来讲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阿翼很清楚,如果这时候没有站稳立场,很快的就会被老爸洗脑,很快的就会屈服于老爸的宗教观,老爸的那套自然因果循环论。因为,以前就曾老爸提起过,自己这时候一定不能软心肝。
老爸似乎有点灰心,眼皮似乎有好几千斤重一样,但又不肯放弃的继续说:「爸爸观念就很保守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新潮,流行跟人家当同志的?每个人生出来都是要结婚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就自然循环来看,人家生了你,你也要再生一个出来啊!你没有生小孩你知道是多大的罪过吗?」老爸又搬出那套自然循环论以及宗教论来压阿翼,但阿翼也清楚,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反驳的。
阿翼依然站稳立场的跟他老爸说:「爸,家里几个小孩,我可以说对宗教最不感兴趣,或许机缘还未到,你那套宗教观说真的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世界上存在那么多同志,依然还是继续运转着,会结婚生子的自然会生,也不会因为同志的存在而让世界灭亡啊!罪不罪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活在当下,压抑自己的同志性向已经很累人很辛苦了,难道做人得这么自我煎熬下去吗?你希望自己的儿子活得那么没有尊严,活得那么没有自我吗?」
老爸的眼神带着很强大的失落,因为,他或许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能说服阿翼,越离阿翼越远。老爸不死心的又说:「你前一阵子身体常出状况,一直咳嗽的,也一定是什么同志的传染给你,那个什么AIDS的,你可不要染了一身病,到时候老爸要救你也没办法。」这或许是老爸最后的杀手瞷了吧!诉诸AIDS这黑死病,令任何人都会心生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