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个星期，在阿皓身上的其他伤处正式康复前，他还不能出院。于是，每天的医院病房中，就出现了一个男生给另一个已成植物人的男生打点、擦洗身子的画面；花园中，出现了一个男生推着轮椅上另一个已成植物人的男生漫步的画面。病房里早就已住进了另外一对病人阿姨，对于我和阿皓的一切，她们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我没想和别人说话，因为我想把自己的一切话语都送进阿皓的心里，而这一切，宋叔叔也都知道，都看到了。仿佛他猜想到了什么，又不想说什么。自从阿皓出事后我就再也没在家里住过，只是经常跑回家去洗澡换衣服，因为医院离家并不远。

一个布满乌云的下午，我趁没下雨之前想回去换件衣服冲个澡。就嘱咐护士帮我照看一下阿皓。一进家门，就看到宋叔叔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坐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屋子里酒气冲天，地上扔了好几个酒瓶。那是我继最早那次宋叔叔喝醉到今日再没看到过的表情，也是我一直都以为不会再看到的表情，因为平日里的他是那么温柔，谁也不敢想象他喝醉酒的可怕样子。

我害怕万分，不知所措，本来已经很乱的脑子现在更加麻木了，问："宋叔叔，你怎么了？不去上班怎么喝起闷酒来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声不啃地坐在那里继续喝了一口酒。

我靠边走进自己的房间，麻木的心已经顾不上理宋叔叔。我脱掉了外衣外裤，身上只穿条内裤准备去冲澡，一回头，就看到宋叔叔站在房间门口。他慢慢地挪到我前面，就像上次他喝醉的样子，路都走不稳，一个劲地就把我按倒了床上，用他那充满酒气、颤抖着的身体压着我，头压倒在我的右脖子处，一动不动，我根本无力反抗，也已经不想反抗了。如果这样就能让他开心，就能报答他几年来对我如此贴心照顾的话，那我反抗也就没什么意义……

重重的身体一会儿之后开始蠕动了，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话语，他开始亲吻我的脸，我的下巴，我没有反抗，我无力反抗，身上被一种力量紧紧压着，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宋叔叔开始用舌头刺激着我的身体，我已经失去知觉。

但是，猛然间脑中闪过阿皓，和他还躺在医院病房里那无助的样子，脑中闪过，如果我还想着他，还有半点良心，我就不应该让宋叔叔继续这样碰我的身体，我应该以最快的时间跑回阿皓的身旁，去照顾他，去继续陪他说话。

想着想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就让我把宋叔叔庞大的身子推开了。

"不行，宋叔叔，请你不要这样，我会疯的！！！"

宋叔叔没有回答，他满头大汗，只是慢慢起身。我不敢看他，只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他出去了。

洗完澡，换完衣服后我就跑到阿皓那里了。

多少个不眠的医院夜晚，让我对阿皓越来越同情。那淡淡睁着不动的眼睛，让我每每看见就想流泪，就想对自己进行一番拳打脚踢。我无法联系到阿皓父母，他的传呼早就没电了，我也不想去做什么，只知道这一切都要我来承担，不撑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让任何其他人来碰阿皓的，包括他的父母，因为我更害怕面对他们。

又是一天，宋叔叔没有给我们送饭来，我想他可能是工作太忙了。于是就自己来准备。但每当想到昨天的宋叔叔，就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面对他。

从食堂拿饭回来时，看到阿皓的眼睛闭着。

"阿皓，可爱的哥哥，你想不想吃啊？想吃你就说话哦。"

这是我每天都要对他说的话。有时候我还会对着他哼歌，真希望他能听到。但突然间觉着有些异常，平时的这个时候他都醒着，怎么这会儿还闭着眼睛。我放下手中的饭盒，坐到他旁边，握住阿皓的手，又开始用话来打量他。看着他消瘦掉的样子，又想起了出事那天，想着他的不幸，想着想着眼睛就又湿了，我从包里掏出当初离开杭州时阿皓放在信里给我的玉石，给他戴上，这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让我不顾周围其他病友的目光，探头去亲了一口阿皓的脸，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亲阿皓的脸，也是我第一次主动亲男人的脸，嘴唇贴着他的脸久久不想放开，因为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想把自己对他的一切感谢、一切关心都通过这样一个吻送进他的心田。

我不想看周围的人反应如何，没人说话，没人理睬，那是我发自内心献给阿皓的吻，一点都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