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还是站了起来，一起等着老陆出来。我和金总像是机器人一样，浑身僵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纹丝不动。

门终于开了！首先出来的是一位白大褂大夫，看上去四十多岁，个子很高，很瘦，神色中透出一丝威严。也许医生天生都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气质。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的冷漠。

"我，我是！"我抢先答道。

医生见我凄惨的样子，眼中流出一丝怜悯，然后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我感觉眼前一片灰暗，整个世界也在天旋地转！

"小莫，小莫！"金总赶忙上前扶住我，眼睛血红。

我被金总这一声大吼惊醒，再一次恢复了神智。我疯狂地抓住那个又瘦又高的大夫，拼命地摇晃他的身体。

"尽力了是什么意思？你尽力了，你尽力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尽力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也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你既然尽力了，为什么病人没有醒来，你尽力了吗，你真的尽力了吗？你这个庸医，你这个没用的大夫，你给我滚回去，你给我继续治，老陆要是不能醒来，你别想给我出来！你给我滚回去，滚回去！"

"小莫，你放手，你快放手，你冷静一点！他已经尽力了！你放手！"

金总用力把我和大夫分开，死死地抱住我，神色痛苦地望着我。

"你叫我怎么冷静，老陆不在了，老陆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老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

我拼命地在金总的怀里挣扎，拼命地撕扯他的衣服，拼命地拍打着他的身体，可是，我就是冲不出去，最后只能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小莫，不哭，不哭啊，快去看看老陆吧，看看他吧。"金总一边安慰我，一边哽咽地说道。

我赶忙推开金总，疯狂地跑向老陆。

老陆的脸色惨白，双唇紧闭，眼睛也是紧紧地闭合着。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怜惜地看着他，仿佛他只是睡去了一样。

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冰凉的让我不忍去触摸。我趴在老陆的身上，想要大声痛哭，可是我竟然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老陆，你怎么这么残忍，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也不给我向你解释的机会，连一句对不起都来不及和你说！你怎么忍心抛下我，我们说好了要好好活下去，我们说好了要相守一辈子，我们说好了要天天抱在一起，可是你竟然就这么去了，你叫我怎么安心，你想让我自责一辈子吗？

我不会，我现在就来陪你！

我放开老陆，拼命向墙上撞去！

我听到耳边响起一声闷响，还有后面金总那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四周一片灰暗……

老陆！我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直冒冷汗。突然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痛，让我感到一阵晕眩。眼睛也被强烈的阳光刺痛，让我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强烈的光线。

过了一阵，我才渐渐适应周围的环境。再一次睁开眼睛，我才发现，我的左腿上打着石膏，右臂上也被两只短板固定住，浑身缠着绷带，脑袋上也缠着好几圈纱布，整个人就像一个木乃伊一样。我觉得我的手脚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几乎没有一丝感觉！

我的视线移向了周围，在我的床边，金总正在靠着椅子睡觉。可能是我的大喊惊扰到他，金总眼眉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小莫，你醒了！"金总激动地望着我，眼中尽是欣喜。

"金总，我，我是不是要残疾了？"望着我身上的各种"挂件"，我吓的直冒冷汗！

"小莫，你放心，你没事，医生说你只是小腿和胳膊轻微骨折，后背擦破一层皮，尾骨受到一点撞击，大脑受到轻微的震荡，很快就会没事了！"

我被金总的话差点吓得昏过去！骨折，掉了一层皮，脑震荡也叫没事？是不是死了才叫有事！

"小莫，快，快点，起来！"

"干，干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起来啊！我可是刚醒啊！"

"我不管你醒没醒，只要没死，就给我起来！快点！"

金总没等我反应，就粗暴地要抱我起来。

"喂，我可是重病患者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被金总这突然起来的举动吓的浑身颤抖。

"你不想见老陆？"金总把我放下，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老陆，老陆，老陆怎么样了？"我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老陆的情况呢，一想到刚才那个噩梦，我顿时浑身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