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这架让我累得要死不活的一个月的东西,呵,我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呢,小笛,你不要它了么?呵呵,你连我都不要了,一个破琴算什么啊,是吧?我打开琴盖,摸一下琴键,黑色、白色,就像屋子里的家具一样……我按下一个键,"DO……"恍惚间想起他第一次看到琴时开心得不行的笑脸,我叹了口气,坐在琴座上。
"哥哥,好听吗?"
"当然啦,这曲子叫什么?"
"卡农。"
"……这什么名字……"
"嘿,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OK~"
我抬起手,卡农很简单,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旋律。空荡的房间,空荡的旋律,像是一种仪式一样隐约地和谁和某些记忆道着别。高一快乐迷茫的我们,高二高三彼此折磨痛苦的回忆,假期间调皮温柔的他,大学四年一起生活一起放肆一起珍惜对方的记忆,这些,终于该对他们说再见了吧,不对,不应该是再见,他其实很诚实,他最后没有对我说再见,即使说了,或许也是再也不见了吧。
指尖下的琴键跳跃着,是不是连你,也会思念他呢?我笑笑,好像依稀看到他站在身边敲着我的脑袋说这样弹不对,我失笑,眨眨眼睛,不过是幻觉罢了,就像这个七年,只要再眨眨眼,一切也就那么消失了。
半个月后。
晚上回家的火车,宝宝上午要开个班会,我闲着无聊就想着先去L大和他会合再说。提上行李,和肖林道别,我不知道那次凌珑当着那么多人面表白对小笛的感情给肖林带来了什么影响,他从来不会表现什么,就像我一个星期前把住了三年多的房子租出去了以后回到寝室,也没人看得出我的心情一样。每个人都在微笑,每个人都乔装若无其事,谁都不可能真正了解谁,谁也不会永远陪伴谁,你可能错过他的过去,却拥有着现在,但也说不定会再次丢失他的未来,一年年过去,有谁能保证把彼此的束缚缠绕一生一世。
或许,我和小笛就是这样彼此丢失了吧。
按宝宝说的到了他的寝室。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寝室相当干净,我想到我们那个不检查就一团糟的宿舍不禁失笑。他去开会,嘱咐我等他回来,我自己一个人随意坐在他床上无聊地来回瞄,然后我的视线定在他床头的一个镜框上,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照片躺在里面。
时间很久了的感觉,色彩暗淡了很多。一片宝蓝的天池背景上,一个少年轻轻把头依靠在另一人肩上,而那个人意外惊讶地看向他,一副白痴一样的傻呆表情。那个人的脸只拍出了侧面,而那个少年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安静。
那个时侯的我们,真的是很年轻啊,无忧无虑,快乐和伤心都是那么随意,只是隔了七年,现在我们的心里又多出了什么?
那瞬间,我有点发愣,我甚至思考了几秒钟,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长白山,天池,那段本来我想带着小笛一起的旅程,阴差阳错地让身边人成了他。宝宝,你又何必把这张普通的合照摆在床头,是思念我,还是思念那时的你,还是怀念七年前的我们?我伸手拿起它,没有灰尘,和这间小小的宿舍一样的干净。我看着照片里自己可笑的表情,看着那双一直默默在我身后看着我的温柔眼睛,我知道自己遗失了什么。
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在院子里看到那个笨笨的小孩子,跑步跑不快,当个"小兵"保护主帅都不称职,挨了欺负就知道低着头委屈地抿嘴,这样的笨小孩让我有种想保护的冲动。
然后上了小学,开始学跆拳道,然后就在院子里称王称霸横行霸道,只是还是会把很多"战利品"拿给那个小笨蛋,因为他什么都抢不到,就是个被人抢的衰命。有一次把别人家的遥控车抢来给他玩儿,没一会儿我就被那家小孩的家长骂了一顿,我无所谓,可那个一直不怎么领我情的小不点儿开始叫我哥,然后一喊便喊了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