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埋在我怀里不再抬头的男孩儿,我知道他在愧疚,我不喜欢这种好像他欠着我的感觉,我弄乱他的头发拍他的脑袋,笑了笑,“小笛,你记不记得很久以前,三年前吧,我对你说过的话?”果然他终于抬头看我,“我说,有些事情,你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自责的,”我弹了弹他的脑门儿,笑道,“还有,我还说过,为了你受伤我心甘情愿,所以不要难过了,嗯?”
他静静地看了我很久,忽然轻声笑了笑,“哥哥,我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却觉得这么不真实呢?”他翻身把两个胳膊枕在脑后仰面看着天花板,说,“你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可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沉默着听着他继续说,“两年,好像真的挺长时间的……是我还没适应过来,还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难道他竟然这么敏感,敏感到能感觉到我的戒心?怎么可能,他那么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人,会察觉到我的戒心?
他侧头看我,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对视了很久,就在我想转过头去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我的右臂被他按住,他盯着我,很清晰地说,“让我看看。”
我皱皱眉,“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抽回胳膊,他却用力抓住,“你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他忽然坐起身,掀开被子要拉我袖子,“你逃避什么?你是怕我嫌弃?你不相信我?”
我也坐起来,使力甩开他,却不敢真的太用力,“……没有。”
“没有?没有你让我看哪!”说着他又过来拉,这回是来真的了,我感到透过他的手传过来的力量,我有点恼火,
“苏毓笛,你别无理取闹!”我终于耐不住使劲抽回手臂,刚想说他两句抬头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又心软下来,“……,好了,睡觉吧,不早了。”
我侧身躺下来,背对着他,过了好久都没有声响,我心里有点难过,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给他看,难道真的像他认为的那样么……
忽然后背被人点了点,用力很轻,我感到一根手指在我肩头戳了戳,然后听到耳边响起很小的声音,“喂……”
我转过身,看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你能不能别这样?”
“嗯?”
“我说,你生气就生气,想骂就骂,别憋着行不行?”他撇撇嘴瞪我,“明明生气还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我呆了呆,听他继续说,“王若飞,你骗骗别人就算了,是不是顺便也对着我装啊?”我看着他沉静的脸,听他沉声说,第一次发现那个原来在我眼里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他,也开始长成一个男人了,“你笑的时候有几次是真的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不了解你是吧?”
他伸手隔着衣袖抚了抚我的手臂,“哥,我不是一定要看,我不是指这个……我只是希望你对着我不要像对着别人一样好不好?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骂我呗,要是做错了你就指出来,别总是笑着说没事儿,其实心里很生气……哥,就只对我真实一下好不好?”
就只对我真实一下好不好,这句话,即使是现在想想,我还是和当时一样的心情,震惊、感动。我还记得当时没有关上窗的屋子里飘进来清爽的海风,有点湿,却很舒服,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带着一种责备和强硬的语气,对我说,不要和别人一样对他,就只对他真实。那一刻我其实很想告诉他,我并不是不想飞过那片海,我只是怕我决定下来千山万水之后,却忽然发现在对面的彼岸并没有过真正的等待。
我看他看了很久,那双看着我的认真冷静的眼睛的主人。终于,我笑了笑,刮了下他的鼻子,“小孩儿,这么严肃干嘛?”
“呵,”他挠了挠头,“你回答我啊。”
“……好,我答应你。”我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那么希望我对你凶一点啊?”
“也行啊,”他藐视我地看我笑,“还没看你真的生过气呢,来,”他勾勾手指头,“小飞~生个气给大爷看看。”
“臭小子,”我哭笑不得,“别动。”
“干嘛?”
“你不让我随心所欲吗?”我一脸奸笑,“老子今天非礼你~”
“不要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